因为出了大事,才第一天开放的教堂不得不提前将信徒们从教堂里请出去,并且将教堂封闭起来,以免有人在这之后闯进来。
费丝嬷嬷显得格外的小心,她吩咐那两个修女跑遍了整个教堂,确保没有其他外人还逗留在这里之后才稍稍缓了一口气,至于那四个被收养的孩子以及不谙世事的玛蒂达?
此时此刻正努力地想要习惯彼此。
但遗憾的是,当玛蒂达试图靠近那四个孩子的时候,那四个孩子总是会对她显露出畏惧以及尊敬,即便是不懂事的玛蒂达也依旧能够从他们口中那宛如沟壑一般的“圣玛蒂达修女”的称呼里感到拘谨。
哪怕玛蒂达是想要帮他们分担一下在一整日的圣事之后对教堂的打理的沉重工作。
“我们会完成的,圣玛蒂达修女。”之前起铃的孩子从玛蒂达的面前拿走了水桶,一步一晃地离开。而在更早之前,引路的孩子也才刚刚“抢”走了需要清洗的东西。
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办法混入孩子们当中的玛蒂达最后还是回到了费丝嬷嬷的身边,坐在一边看着费丝嬷嬷对那两个修女吩咐道,“……骑士大人将那人抓住,你们便将门打开,切记,不要放外人进来——骑士大人自然也要一同进来,不然仅凭我们,又如何能够将那人关进地下室?那人还并非是一定是罪人,我们一定要询问清楚了再做打算——我既然成了男爵大人的首席牧师,便是要分辨那人是否是邪教徒或是激进的异端,而骑士大人则是要分辨那人是否真作了恶事。”
修女们应了一声,便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地跑开了,向内的那个修女去翻腾钥匙,打开教堂的地下室用来囚禁可能到来的囚犯,向外的修女则是准备去门口候着,驱赶想要看戏的闲人,同时等待随时可能会回来的骑士。
费丝嬷嬷转了一圈,才看到正无所事事的玛蒂达,她顿时拉下了脸,“玛蒂达,怠惰是原罪,所有人都在忙碌,而你却在一边无所事事,你应当向主道悔。”
“不是的,费丝嬷嬷。”玛蒂达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走过来,连十字也没有划就拉住了费丝嬷嬷的衣服,指着那些正在大堂里整理着的孩子们,“我想要去帮助他们,但……”
“……哦,我明白了。”费丝嬷嬷打断了玛蒂达的话,“那你就去整理整理讲台上的书本,将那些小十字架都收进盒子里,为烟炉里填上香草,并给那些可能有熄灭的蜡烛重新点燃。”
玛蒂达这才应了一声,跑到一边去做费丝嬷嬷吩咐的事情去了,但却没有发现的是——费丝嬷嬷的脸色却哀愁了不少。
“可怜的孩子,主的显明让你与其他人有了天差地别的境遇。”费丝嬷嬷拧了拧自己的拳头,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在柯娜德,或者说,在这个教堂里,玛蒂达注定无法得到任何一个平等的朋友了。
……
阴暗且潮湿,无论是哪个地方的囚室亦或者是地牢都是类似的。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是被冻醒的,这里没有任何的阳光能够照射进来,甚至于连蜡烛的光芒都是如此的摇曳并且让人感到不安。
小家伙能够听得到,四周虫鼠的蠕动,但又无法看到任何活动的生物。
这里没有稻草,空空荡荡的囚室甚至于连厕所都没有。
有的,是在蜡烛的火光之下,阴影扭曲的十字架以及从上面垂下的锁链。
即便是柯娜德这样的边陲小镇,曾经也是洛明沃会曾经繁盛过的地方,毕竟能够将异教徒清洗到柯娜德这样的程度的,也就只有那个略微偏激的圣教派系了,仅仅在几十年里,就让柯娜德拆掉了原有的安达轮神庙,建起了教堂。
现在在柯娜德,也只有在细枝末节的地方才可以看到安达轮神教曾经的茂盛枝叶,也只有在阴暗角落里才残喘着些许安达轮教徒。
这不得不说,都是洛明沃会发起的宗教审判得到的结果:劝服、辩论、鞭挞、排斥、胁迫、驱逐、没收财产、绞刑、火刑。
也正是如此,在这小小的教堂的地下,亦有这样一座小小的地下室,特殊的地下室。
地下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牢笼外,一部分在牢笼内。
内部是带着锁链的十字架,将人就如同安达轮神教献祭牲畜一样捆起来。
外部是座椅、讲台、圣子受难像以及一些其他的更为可怕的东西。
再说一次,烛火摇曳,印出来的十字架的影子也是如此的扭曲,扭曲的影子抽打在小家伙的脸上,印着她早已麻木了的恐惧——
杀人?不,安达轮的祭祀仅有在一些特别的时候才会作人祭,所挑选的祭品也大多是囚徒,除非是祭祀特殊的神明。
自己曾是潘的祭祀,潘神的祭品仅需要白牛、白羊、白鹅以及音乐,潘统策森林,为勇者让开直达成功的路,为强者提供丰盛的果实,潘创造木笛,引导羊群——从未渴求过人的鲜血。
自己不是贵族,亦不是富商,尚若被套上杀人的罪,必定会被那些可怕的听不进人话的异教徒吊死在绞刑架上。
也幸亏这许久都不曾使用的十字架上的锁链已经锈蚀得无法解开,不然现在自己就会被这么吊在上面。
自己被抓到这里有多久了?
小家伙完全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因为哮喘而昏厥,仅此而已。
“你是异教徒吗?”一个清脆得有些过分了的声音突然落了下来,吓得小家伙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谁?”小家伙大声地询问,然后想着囚室外面张望了过去,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显然是个孩子,那孩子穿着正统圣教修女的服饰,黑底白边,带着象征发了三愿的修女头巾。
那修女扶着墙,站在从上面下来的楼梯上,在胸口划着十字,“诚心所愿,你好,我是玛蒂达。”
“……”小家伙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很是平和的谈话,在她的印象里,那些穿着这样服饰的圣教徒往往都会吼叫得歇斯底里,这让她有些结巴,“唔、呜嗯……伊洛娜·舒尔茨。我的名字是伊洛娜·舒尔茨。”
玛蒂达从楼梯上下来,绕过了讲台和桌椅,走到了距离囚室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再一次问道,“你是异教徒?”
“对于你来说,或许是的。”小家伙,或者说是伊洛娜觉得自己并没有隐瞒的机会,她早就暴露了,之前在林子里追逐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那个骑士在喊些什么了,“我是安达轮的教徒,是潘的孩子。”
“潘?”玛蒂达听到了她从未听过的东西。
“自然之神,畜牧之神,森林之神,他还创造了木笛,就是我们驱赶羊群的时候用的。”
“诶?”玛蒂达挠了挠头,“我从来都不知道是木笛是谁创造的。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潘,他还为讨伐恶兽洛兰的神子开辟了森林的道路,也教导了我们很多东西,辨识草药,畜牧羊群……”伊洛娜轻声细数着她所熟知的关于森林之神的往事,从诞生到战争,从引导勇者到与其他安达轮女神之间的趣事。
“听起来像是一个人。”不知不觉,玛蒂达已经抓住了囚室的铁栏杆,她的脑袋贴在满是修饰痕迹的铁栏杆上,曾的黄黄的。
“比起你们那个被钉在……比起你们的神来说,或许安达轮诸神更像是人吧。”
短短的相谈,让伊洛娜忽然有了一种自己还小,看着母亲向那些信徒诉说道理一般,不,应当是伊洛娜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正被自己的母亲说注视着,去传播安达轮诸神的意志的感觉,“我们应当崇尚他们,他们将一切都规整好了,并告知我们,容我们去效仿,他们将一切都裁定完毕,容我们在这世上活着,如我们的身体,充满了早就安定好的美。”
“他们是应安达轮而起的诸神,他们向错误的前代发起挑战,他们勇敢并且强壮。”
玛蒂达从未听过任何冒险的故事,然而安达轮神教之中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玛蒂达看过最后的审判,亦听闻过神迹过往,但安达轮神教的故事却更像是英雄故事、骑士小说。
这让初次接触到这个的玛蒂达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乐趣。
“他们更像是人。”这样的想法忽然就在玛蒂达的脑海里窜了出来,“但也正是如此,主才是主吧?”
“你相信我吗?”伊洛娜的话题转了个弯,打断了正听得有滋有味的玛蒂达。
“信,当然——我感觉的出来,你只是信仰异神的人。主从未排斥过异教徒。”玛蒂达点了点头,“我感觉得出来,你因为信仰异神而不会轻易撒谎,就如同主曾经告诫我们不可以说谎一样。”
“那,请你告诉我,玛蒂达——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骑士老爷说我杀了人?”
“我……”玛蒂达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个和自己贴得很近的人,是一个被怀疑杀了人的人,尽管伊洛娜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小无力,但是又有一个人发誓自己曾目睹了全过程,“我不知道——但我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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